“艾尔·法兰西斯，想睡觉给我滚出去睡！”
让人联想起昨天的盛大爆炸的、理查德教授的怒吼。
总觉得十分熟悉、但又久违的光景。
因为选拔赛的缘故获得了接近一个星期的假期，加上某人自作主张地翘课去骑士团和学生会帮忙，
艾尔似乎有半个多月没上过课了。
“你小子，我怎么感觉你是不是好几次课没来了？”
啊，被发现了。
艾尔和莉琳，假装不知道一般转开视线。
该来的总会来的，莉莉丝如此想到。
“你说说，比赛放假前一周的最后一堂课，我们讲了些什么？”
老教授似乎并不准备放过装傻的艾尔。
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装模作样地翻开书。
一旁的莉莉丝疯狂用笔敲着目录示意艾尔，艾尔回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色。
唔，逻辑上讲，今天开讲第四章的话……
这种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好吗？
“上一次课我们讲到了魔力节点的解析与流图构建法……”
“好了，你滚到后面去站着吧。”
意料之外的、毫不客气的否定。
“？？？”
满脸问号的艾尔，不解地站到了教室最后面去，一路上受着众人或是怜悯、或是看戏的表情。
——上一次课，老教授先讲了第六章，把第三章安排到了第四章后面去。
课后知道了这件事的艾尔，感觉自己受到了针对。
“那么，各位同学没有什么疑问的话，就各自开始做吧。”
自从某个事件过后，露维亚的课似乎正经了很多。
不如说，正经起来的话，她还是个不错的老师来着。
——虽然还是时常发表一些危险言论就是了。
今天是一堂实验课，内容是比较基础的甲型燃油催化剂制备。
作为问世十多年的药剂，虽然是十分基本、十分简单的制剂，催化效率上也不如近两年新兴的一些改进品，但是因其简单稳定的特点而仍然活跃在燃机用油加工的一线。
事实上，对于纯度和效率要求不高的大部分民用场合，“甲型”依然是极其优秀的选择。
然而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对于在二年级以前并没有太多机会真正意义上接触炼金术操作的学生来说，似乎也是不小的挑战。
——讲解结束后三分钟以内，20人的教室里大概碎掉了5只烧瓶，以及两处起火。
不过对于艾尔来说，实在是太过无聊的课程。
随便摆弄了几下，乘着慢热过程的时候凑到露维亚身边。
皱着眉头盯着眼前一张纸的露维亚，以及好奇的艾尔。
“怎么了露维，论文和讲稿还有什么问题吗？”
说起来离大炼金祭也就一周时间了。
对于一般学生来说是上课一周又要放假的幸事，不过对于露维亚而言或许只有截止日期迫在眉睫的焦灼吧。
不过艾尔也答应了要帮忙，而且上次看的时候似乎进度上也还能游刃有余的样子。
“那个倒也有啦……”
可爱的眉头皱成一团，欲言又止地看着艾尔。
艾尔凑过去看了看她手中的纸。
于是艾尔的眉头也跟着皱成了一团。
“那，那个，我是很、很理解艾尔的喔，也很感谢你能帮我的忙啦……不过这个是……”
差点忘了，虽然这孩子看起来十分脱线、不靠谱，但是本质上也是一个极其认真到近乎死板的孩子来着。
作为研究者来说极其优秀的品质就是了，然而这个品质给现在的艾尔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艾尔·法兰西斯，缺席理论课程三次，实验课程一次。
五次缺席的话似乎就会被强制退课的样子，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让人眉头紧皱的不妙之事。
其他一些老师似乎对于在课业上十分优秀的艾尔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不过露维亚即使是这种小事也有大义灭亲的认真感的样子。
“我，我不是要故意为难你喔？只是学校那边……”露维亚似乎也很着急，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眼角开始有些晶莹的液体。
“啊，艾尔又把小露维老师弄哭了。”
虽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但是前排的同学在不经意抬头中似乎还是注意到了这边。
“不、不是的，这个是那个……”慌乱中摆着手的露维亚，双颊红得像苹果一般。
——不妙，视线似乎都在向这边汇聚。
——而且第二排最后面那位，你的火再不关的话会炸的啊。
“冷、冷静一下，我、我都还没慌你慌什么。”艾尔把手放在手足无措的露维亚头上胡乱地揉了揉。
——从神情到动作再到语言完全不像是不慌的样子。
窃窃私语。
“你哥又惹什么事了？”仿佛听到莉莉丝对莉琳如此说道。
“大概是，缺课太多要被退课了？”
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用了什么探查魔法来窃听两人的对话。
知兄莫若妹。
顺带一提虽然莉琳也经常和艾尔一起去帮忙，不过露维亚的课却只是阴差阳错地只翘了两节，因而并没有太大问题。
莉莉丝放弃了一般叹了口气。
“那，那个，请大家不要在意这边，继续进行自己的实……”
露维亚的话还没说完，
教室第二排最后面的桌子传来一声相当大的玻璃炸裂声，成功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午饭时间。
喝着汤的艾尔，似乎食量已经回到了正常水平。
“说起来艾尔，你那边应该有很多关于古代遗迹的书吧？”亚瑟咽下嘴里的肉，向艾尔发问道，“我想稍微借几本参考一下。”
“哦？古代遗迹……你是要参加校际交流？”莉莉丝突然**话来。
虽然规格和学术影响力比起露维亚参加的学术发布低、但也是大炼金祭学术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的“校际交流”，由在校学生主导的、各式各样不同领域的自由研究发布会。
因为趣味性和创新性，以及偶有突破性的发表而受到关注的、学生研究者们的盛会。
那个性格有些内敛（闷骚）的亚瑟，居然会想到要去在礼堂发表自己的研究什么的，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这么想，但是莉莉丝也好，艾尔兄妹也好，并没有表露出来。
“具体的话，你需要哪些方面的参考？”
虽然主要是对古代遗迹的各种炼金机关和术式铭文感兴趣，艾尔对各种古遗迹相关的知识也算是颇有研究，实际进入过的遗迹也有不少。
某种意义上比精通历史的亚瑟来说，对于古代遗迹的了解更加充分。
家里也常备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籍。
“历史考据……我估计你是没有的。”亚瑟稍微思索了一下。
“不如你晚上自己来我家找？虽然我很久没收拾过了。”
亚瑟的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排黑线。
有人说爱干净并不等于爱整洁，这句看似矛盾的话在艾尔兄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常年一尘不染的家，每天基本都会换洗的衣服和，
乱到超乎想象的、堆积如山的书籍资料。
虽然常用到的东西来说，似乎任何时候感觉都像是恰在手边的、微妙的有序。
但是对于不常用的东西……
很久不收拾基本和找不到画上等号了。
“对了艾尔，我也想找你借两本书，关于不稳定反应理论的那个，我感觉我的论文有些地方可以修改一下……”露维亚嘴里塞满了东西，有些含糊不清地**话来。
“那，干脆大家晚上都来我家吧，顺便来一起吃个饭啥的，莉莉丝你碰到尤菲也叫她一起来吧。”艾尔突然一拍脑门。
表面是一起吃饭，实际估计就是抓壮丁帮忙收拾东西，莉莉丝翻了个白眼，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太亏的交易。
啊，活着真是美好。
吃饱了摊在沙发上的众人不约而同发出感慨。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艾尔和莉琳在厨艺方面确是一绝。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
通过一定的配方和工序达成一定的效果和产物，料理的本质和炼金术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在座各位除开并不擅长炼金术的尤菲莉雅和在炼金术上造诣一般的亚瑟不谈，学年综合成绩第一的莉莉丝的料理水平只能说得上一般。
而天才的炼金术师·露维亚，几乎就是厨房的天灾，料理界的梦魇。
基于一次将煎牛排煎到爆炸的经历，艾尔他们决定在目光能及的范围内，禁止这位老师踏足厨房。
“那么，各位，我们是不是该——”
“——帮哥哥平日欠下的债擦屁股了？”
“我觉得造成那个局面，你也有一半的原因吧？”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莉琳微妙地移开了视线。
“最，最多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
“四、四分之一——三分之一”
以及微妙的讨价还价。
尤菲莉雅感觉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
虽然艾尔的家也算来过很多次了，不过地下的书库倒是真没拜访过。
——不过直接买下带地下室的两层房子作为上学期间的暂住地的艾尔兄妹，有时会让人惊讶于其经济实力。
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富贵公子的样子。
不如说，比起权贵之家出生的尤菲莉雅和庄园主家的大小姐莉莉丝，两人只是开酿酒坊的家庭并不是什么特别显眼的家世。
——不过由于从事研究的原因，靠着兜售奇奇怪怪的研究成果，两人倒是有着很大一笔自己的积蓄。
再加上这间房子本来也是学院的财产，卖给艾尔的时候也存在着一丝卖人情的意味在里面，因而并没有收太高的价格。
不过即使是这样，在寸土寸金的公国首都，在阿维拉学院周边这样的黄金地段，两个学生能有一栋带地下室三层的房子也挺不可思议的。
二楼是两人的房间和书房，一楼是客厅、厨房、浴室和一个小实验室，地下则整个的被开辟为书库。
——而第一次踏足这个书库的尤菲莉雅，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
知识的海洋、物理意义上的。
的确如海潮一般起伏着的、望不到尽头的书山。
从看起来古旧得快要朽烂的牛皮卷，到近现代的新作。
总觉得规模比起学校的图书馆也不遑多让了。
“啊，请大家稍微小心一点，有些咒术书乱翻的话……”莉琳的嘱咐说到一半，
尤菲莉雅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麻痹感。
“啊呀，所以说……”
似乎是记录了闪电法术的咒术书。
虽然作为记录，一般而言咒术书中即使有完整术式，威力也不会太强，但也不乏有将咒术书本身炼制成魔导具的存在。
万幸的是尤菲莉雅翻开的书似乎只是前者。
“那么，我的每本书上都贴着一个不同颜色的标签，就麻烦各位按照标签把书排回书架上了。”艾尔下达了指示，“亚瑟你要的书应该是天蓝色标签的，露维亚要的一本应该是红色标签，另一本在书房里我待会儿给你。”
既然都做了分类，为什么平时不能自己好好照着放啊——虽然非常想吐槽，但是面对这么大的工作量，众人实在是没有吐槽的余裕。
“啊啊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尤菲莉雅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颠覆。
“尤菲学姐，怎么了吗？”莉琳还以为尤菲莉雅又翻开了什么奇怪的咒术书。
不过尤菲莉雅显然不是那种好奇心过重的蠢货。
“《如何驯养一条黑龙》、《论训练宠物狗使用火焰魔术的可能性》、《人工培养鹰身人》、《霜冻魔法在养猪业中的应用》……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不知是否已经灭绝的、上一次目击还是一百年前的黑龙似乎也可以作为宠物这件事，让以黑龙纹为家徽的尤菲莉雅十分震惊的样子。
“啊，那个培养鹰身人的书基本是垃圾，没什么价值，别的写的都还不错。”莉琳头都没抬。
“原来驯养黑龙也写的不错吗？？？”
“艾尔，这个书我稍微借回去看看咯。”莉莉丝扬起手中的一本《魔力节点控制理论与红茶品种的选培》。
尤菲莉雅不禁开始怀疑，不正常的难道是自己吗。
“放心啦，这些书觉得奇怪的不止你一个。”身旁的露维亚似乎看出了尤菲莉雅的心事。
尤菲莉雅投去如遇知己般的目光，
却冰冻在了露维亚腋下夹着、似乎准备带走的——
《基于魔力激发学说的爆炸性态研究》
——这群人，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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